结婚七年，我老婆终于记得我生日，礼物却是一条离婚信息
结婚七年，我老婆终于记得我的生日。
礼物却是一条离婚信息。
原来是她初恋回来了。
“我尽力了，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我如她所愿，忍痛签了字。
后来，她红着眼哭求：“我们复婚好不好？”
【本文情节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全网维权，抄袭必究！】
1
“许明轩，我们离婚吧。”
我坐在餐厅的卡座上，看着林雪发来的信息，拿着手机的手微颤不已。
今天是我生日，她订的餐厅。
我还在高兴结婚七年，她今年终于记得我的生日。
可这条信息却一下子打碎我的奢望。
“……为什么？”
“他回来了。”
“我们结婚七年也抵不过他的归来吗？”
字打在手机板面上，只是我最终没有发出去。
一字一字删掉，我回，“我不同意离婚。”
2
林雪有个高富帅初恋。
人很花心，八年前甩了林雪。
我一直喜欢林雪，虽然她失恋找上我有疗伤嫌疑，但是我还是答应了一起。
交往一年我俩奉子成婚，只是可惜结婚后不久，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给她看的医生是她表姐，跟我说她伤了底子，以后怀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我心疼她，所以结婚多年来，也从来没有提过孩子一事。
我虽然没有像她初恋那般能耐，但是也在本地给她过上了体面的生活，住好的小区，开百万的车子。
家里请了保姆，一切生活琐碎日常从不需要她操持。
嫁我的这些年，她最大的烦恼应该就是体重是不是没有维持正常水准。
我没有想到，我做到这样极致，她还是会想离婚。
从餐厅回到小区楼下，我一根一根烟地点燃。
回想这些年与林雪的点点滴滴。
她的初恋是别人。
可是，她是我的初恋。
我仍记得那个冰冷的冬日课室，她递给我暖心早餐，笑得月牙一般的眼睛亮堂耀眼，
“许明轩，你还没吃早餐吧，这份给你。”
至此，心里种下了爱的种子，无法拔去。
刺眼的车灯打照而来，我眯了眯眼。
隔着挡风玻璃，车内的男女吻得难分难舍。
女的正是我老婆林雪。
我一下子将熄了火的车子打着了火。
打开远光灯，直射而去。
车上二人终于分开。
林雪精致的脸上有一瞬的惊愣和慌张，但，只是一瞬。
她下车朝我而来。
3
“许明轩，你是疯了吗？”
林雪抬手捂着鼻子，难掩嫌弃地看着我，“车上都要有烟味了，难闻死了。”
平日里我极少抽烟，就算抽，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让她闻到烟味。
被捉奸在前，她不是解释，而是责怪我抽烟，看来这些年我宠得她是有些找不着北了。
我推开车门，沉着脸看她。
刚还有些颐指气使的她不自觉退后一步，“许明轩……”
我视线落在还没有驶离的车子，迈步而去。
手腕忽地被她大力地拽住。
“许明轩，你别闹。”
闹？
我的老婆和人在车里吻得难分难舍，男的还嚣张地不走，我闹？
一手甩开林雪，我轻轻一笑，“我想找盛少爷聊聊天而已。”
穿着高跟鞋的林雪失去重力，身体撞到了车上。
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许明轩，我疼！”
我顿住了步伐，转头看了她一眼。
林雪长得肤如凝雪，容貌娇美清纯。
往常，她哪怕是撒娇故意掉一滴眼泪，我心都要碎了。
而此时……
“疼就上车上呆着。”
话落，我往盛少的跑车走去。
林雪却从身后抱住了我，“许明轩，大家体面一点行吗？”
盛少从车内主动下来。
“向晨，你先回去。”林雪语气带着着紧。
嫉妒窜上我的心头，结婚七年，哪怕我出车祸那次，她都不曾这样着紧过我。
我想要掰开她紧抱着我腰间的手，她却死也不松，
“许明轩，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单独聊。”
“雪儿，让我和许先生聊一下吧。”
盛向晨开了口，那张让林雪忘不了的脸带了几分得瑟。
4
两人往一边走去，盛向晨朝我递了根烟，“多谢许先生这些年对雪儿的照顾。”
我没有接过，冷呵一笑，“我自己的老婆需要你多谢什么。”
他点燃了烟，吐出一口烟圈，“还有我们的孩子。”
大脑因为他这话，轰然炸裂。
“什么孩子？”
林雪只怀过一次孩子，我们还是奉子成的婚。
盛向晨视线越过我看向远处倚在车旁的林雪，“我也是才得知不久，林雪因为我们的孩子造成身体亏损。”
他们的孩子？
愤怒窜上我的大脑，我一手揪住盛向晨的领口，“你胡说八道什么？”
话落，一拳打向了他。
“再在老子面前胡言乱语，我揍死你。”
林雪踩着高跟鞋急促赶来，声线都尖锐了几分，
“许明轩，你怎么可以打人！”
“你快松手，你听到没有。”
“向晨，你疼不疼……”
我高举的拳头悬在半空，心脏像被冷风灌入，疼得收紧。
林雪，我的老婆，她当着我的面关心着别人。
见不松手，她低头用牙咬我。
肌肤传来疼痛，我却还是不松手，双眼含冰望她，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失去的孩子是谁的？”
是我的吗？
那个让我想起来都心疼的孩子，曾让我有了做爸爸喜悦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林雪脸色刹的一下变了。
嘴唇微微颤抖。
“说！”
我冷喝。
她眼里瞬间蓄了泪水。
“是他在胡说八道对不对？”我做势就要打人。
她急喊，“是向晨的。”
我悬在半空的手无力地放下。
也松开了揪着盛向晨的领口。
“对不起，明轩……”
“呵。”
“我真的以为我可以爱上你的，我尽力了，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向晨。”
她楚楚可怜地落泪模样无辜得像棵小白莲。
我转过身，压下心脏传来的痛楚，平静开口，“回去把字签了吧。”
5
林雪迫不及待地回家收拾着她的东西。
我倚站在门口，手里夹着未点燃的烟，看着她身轻如燕的身姿来回穿梭收拾。
当行李箱拉上拉链的时候，她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
黑色眸子夹着几丝愧疚，“明轩……”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了字放在书桌了。”我转身走向了客厅大阳台。
点燃的烟雾缭绕升起，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想起买这个房子时，我还对着林雪说：
“我会好好呵护你的，雪儿。”
那会的林雪依偎在我的怀里，只是微微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与她的初恋财富相距很远，但是，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不会让她受丁点的委屈。
婚后这些年，她是真的一点委屈也没有受。
“明轩，离婚协议书我有意见。”
林雪拉开了落地玻璃窗，看着我手中的香烟皱了皱眉。
怎么，盛向晨抽烟就行，我就不行？
我以前以为她是不喜欢别人抽烟，但是今晚我知道了，盛向晨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故意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微眯了一下眼眸，“财产对半分，你有什么意见？”
“这些年你打拼不易，我不需要你的钱。”
林雪咬着唇看我，退后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我还是妥协地将烟掐灭了。
心里头竟因为她这句话有了一丝的迟疑。
她还是有几分心疼我的对不对？
“林雪，我们可以不离婚吗？”
话落，我自己都想抽一巴掌给自己。
醒醒，许明轩，这个女人她不爱你。
无论你做什么，她心里的人都不是你。
沉寂在彼此间泛开， 我看到她蹙起的眉头，像是我的话有多让她为难似的。
呵。
“要离，就签字，财产半分。”
这是我为我们之间最后划的句号。
我进客厅拿了外套走向大门。
她追了出来，“你去哪？”
“酒店。”
6
我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将车子驶往我们的高中母校。
这里，有着我年少的情深。
梧桐树下，倩丽身影穿过斑珀的树影，美境如画。
那会的林雪是我们班上的女神。
我这个成绩优异但是家境普通的男生也只敢以高冷示人，压下那悸动的心。
大学后，我们又上了同一所大学。
她越发亮眼，围在她身上的男生很多。
她总在我耳边说这些趣事，末了还会反问我一句：“许明轩，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
“许明轩，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直到毕业那年，失恋的她，将我堵在楼梯转角，眼睛泛红地问我：“许明轩，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我喜欢她，喜欢到无可自拔。
我坐在校园外的长凳上，一直到天明，她发了信息过来，“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我点燃了一根烟，看着晨光落在校门口，给她回了个信息，“我现在过去。”
7
持笔签字的时候，我还是迟疑了。
这一签，一切过往将烟消云散。
林雪却已利落签好了需要她签字的部份，见我迟疑，她语气稍带了丝紧张，“许明轩，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我看向她。
她脸上神色紧得更加明显，“我们好聚好散。”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段婚姻吗？
“你签啊。”
她催促，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镇定。
“林雪，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吗？”我将笔放下，没有持续签字。
她急了，但是还是按奈着，“感情不可勉强，明轩，你放过我吧。”
好一句感情不可勉强。
可是，为什么用我放过她这样的字眼？
心底泛起阵阵苦涩，我却偏还带了侥幸地问她，“你做我妻子的这些年，很不甘愿吗？”
她竟然沉默了。
可是当年是她说的那句：“许明轩你是不是喜欢我，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我执起笔利落签下了字。
拿了本子的林雪终于平静地和我道了歉，“对不起，明轩……”
我看着门口停着的跑车，眯了眯眼。
淡淡一句：“祝你幸福。”
虽不能一生走下去，但，我依旧是想她余生过好。
8
揣着离婚本子回了公司，我主动申请了调往沪市。
公司前年就一年想将我升职，负责沪市那边的业务，只是林雪不想离开这里，我便一直推了升职机会。
现在婚姻结束，我也想离开这边。
看着办公桌上的夫妻合照，相片里林雪笑意淡淡的。
再想到刚才从民政局出来时，她笑意嫣然地走向盛向晨时，我将合照盖下。
苏妍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眼里一下子瞥到了我覆照的动作。
利落的她挑了挑眼，“出什么事了？”
苏妍是我高中隔壁班的同学，后来一同入职到同一家公司。
人干练利落，独立自主。
“没什么。”我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掩饰情绪。
她走了过来，“我听说你申请了调往沪市？”
“嗯。”
“你家那位宝贝乐意随你去沪？”她调侃笑笑。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多宝贝在乎林雪。
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摔了。
私底下都笑我是老婆奴。
我无所谓，我就是。
喝惯的冰美式此时润在喉中，竟是又苦又冰。
与心底泛起的苦涩融为一团，分不清是心苦还是水苦。
“离婚了。”
我放下咖啡杯，淡淡地低语。
苏妍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接着低呼，“怎么可能？”
我抬眼，“怎么不可能呢？”
办公室气氛一下子静谧得有些诡异。
苏妍有些尴尬地撩了一下额前的坠发，低语一句，“是因为盛向晨回来了？”
我手轻轻地叩在办公桌上。
知道我爱林雪的人，也都知道林雪曾经有多爱盛向晨。
苏妍轻咳一声，“看我，找你说正事来着，公司让我跟你一起去沪市。”
9
前往沪市第三个月，我还未从离婚的困境中走出来，就听到林雪和盛向晨要订婚了。
林雪朋友圈还晒了B超。
我们结婚七年，她亲戚说她上次流产，身体怀小孩要顺其自然，她说想养好身体，所以我们一直有做避孕措施。
现在离婚三个月，她就怀了一个月……
之前是不想和我生孩子吗？
我手滑的点了个赞，退出微信。
10
之后关于林雪的消息我刻意地想屏蔽，不想被一次次的打脸提醒，我曾经是爱得多卑微。
这样做，起初是很难受的，因为我曾经的确很爱她。
好在调任，工作忙碌。
渐渐散去痛念。
在沪市连着日夜加班，终于拿下大单，庆功宴上，我连灌几杯红酒，醉意上了头。
苏妍送我回去。
细绵的夜雨落在肩头，昏黄的灯光下苏妍搀扶我轻劝，“你都知道你酒量不行的，还喝这么多杯。”
我醉意朦胧，看着苏妍的侧脸有一瞬的失意。
三年前醉过一次酒，林雪接我，也是这般搀扶着。
一边搀扶，一边低语埋怨：“许明轩，你下次再喝这么多酒就别回床上睡。”
我那会还刻意地亲她的脸，“我是老公，我不回床上睡回哪睡？”
她嫌弃避开，但是搀扶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所以，她应该有喜欢过我的吧？
“明轩？”
苏妍低语呢喊。
我回了回神，甩甩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没事。”
手机诈然响起。
来电显示老婆。
老婆二字刺目地划破眼前所有的异样。
这么久我还没有将林雪的备注更一下。
确切地说，从离婚到这会，林雪没有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我没有接。
苏妍提醒，“不接吗？”
我摁了挂断。
疗伤数月，我不想再被翻开伤疤。
大概是想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吧，抱歉，恭喜的话语难已说出。
但电话持续响起。
我最终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响起林雪的哭声，“老公……”
我恍了一下神，结婚这些年，林雪每次娇滴滴地喊一声老公，我心都要化了。
若像带上这样的委屈哭腔，我更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哄她开心。
心揪了一下，但还是瞬间清醒，语气平静：“林雪，我已经不是你老公了。”
“明轩，我流产了，你可不可以来陪陪我。”
流产？
这话让我一下子想到我们的那个孩子。
那会我与林雪交往近一年，因为想要买很大的钻戒向她求婚，所以拼了命的工作。
正好上司说我只要拿下那个项目就额外给我奖金，条件是出差频率十分高。
我无法天天陪伴林雪，她气恼地去国外度假散心。
再归来，说是怀了孕。
我们奉子成婚。
我开心得像拥有了全世界，恨不得把她供起来，任何粗重活都不准她碰。
可是，还是因为一次逛街太久莫名地失去了孩子。
她扑进我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我一个大老爷们也红了眼睛。
每每想起，夜晚淋浴时还会偷偷掉下泪水 。
……
想起过往，我呼吸窒疼了一下。
但还是压下了不舍。
爱情的阵痛消逝需要时间，我只是还未完全走出，仅此而已。
手紧握着手机，我语气更平，“林雪，你应该找盛向晨。”
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我挂了电话。
11
苏妍离得我近，自然听到了我的电话内容。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接着还是说道，“我刚也听到了消息。”
“什么？”
“因为盛向晨和一个女生暧昧不清，林雪下雨天去捉奸，滑倒流产。”
苏妍像解释自己不是这么八卦的人，添了一句，“我们有同学在医院上班，你知道的。”
我嗯了一声。
一直将我送到家门口，苏妍还迟疑地站在门口不走。
我没有请异性进门的打算，再次道谢提醒，“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该回去了。”
苏妍双眸凝视着我，手也紧张地握成拳头状，“明轩，林雪一直爱的都是盛向晨。”
“苏妍，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不，很重要。”
苏妍咬着唇，失去往日职场上的干练，带了女生的娇羞看着我，“你并不会爱一个心里爱着别人的人，不是吗？”
可以接受对方有前任，但是无法接受对方心里还住着前任。
这的确是底线。
“许明轩，我很喜欢你。”
苏妍红了脸。
气氛瞬间静谧，她的告白激不起我内心一丝涟漪。
但是女生主动告白，我也不想她过于尴尬，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喜欢，我深感荣幸，但是……我现在心里装不下别人。”
“没有关系，我，我只是想把这话说出来而已。”
“还有，我可以等你的。”
她坚定的眼神凝视着我，像极纯爱战神，“等你疗好伤，我……”
“苏妍。”
我打断她的话语，不想她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也许我需要很久才会走出来，你没有必要。”
苏妍不太自在地退后一步，“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12
林雪的电话次日接着打来。
哭诉着盛向晨的花心，冷酷，残忍。
我平静地听完，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明轩。”
带着撒娇的语气在电话那头响起，“你有在听吗，明轩。”
我起身走到落地窗边，阳光沐浴在身，驱散身体莫名窜起的寒意。
“林雪。”
“你们的故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盛向晨是什么人的性子，八年前她不是很清楚么？
只是我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傻乎乎的我。
会平静地听她诉说她与追求者之间的事迹。
她对我可真是残忍，一遍一遍地抬起大刀，做着刽子手朝我斩来。
我许明轩在她眼里就是这样可以随意欺凌的人吗？
“可是你不是说希望我余生安好吗，许明轩，你不是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好吗？就算离了婚，我们还是朋友啊。”
“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下半生，我不奉陪了。
我果断挂了电话。
离婚时留给她的一半家产，她若不随意挥霍，小资生活过完下半生是够的。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
秘书前来提醒该赶往机场了，我拎起一边的西装走出办公室。
我需要前往港城出差一个月。
13
在港城LV店碰到林雪是我始料未及。
出差一月之期已满，朋友让我顺便带个包回沪，新款，只港城有货。
买单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着哭声争吵。
“盛向晨，你上周才认了错，可是我刚明明看到那个女生亲了你一口。”
“林雪，你别无理取闹好吗？”
“她是谁，为什么亲你？”
“你连到了外地都桃花不断，盛向晨，我们才失去了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林雪，你真的是够了，算了，这街我不想逛了。”
盛向晨大少爷脾气发作，甩手离去。
“先生，您的包。”
我接过袋子，转身对上了林雪那双蓄满泪水的眼。
她也是怔了一下。
数个月前，我还对她心生怜惜，此生最爱。
这会，那颗破碎掉的炙热之心原来真的早就熄了。
我平静地走上前，递给她纸巾。
这个我曾用命爱着的女人，又被她的初恋伤成这样了。
只是，我再没有八年前的心疼。
林雪眼泪啪啪掉，“许明轩，你是不是看我笑话？”
14
我带她去了咖啡厅，让她先平复心情。
她停掉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我怎么办，我们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自己的选择，跪着也该走完吧。
何况，她自己或许不认为是跪着。
“明轩……”
林雪还想再说什么，她手机响了起来。
睨到屏幕上的老公称呼，我淡淡地瞥开了眼。
她对我的电话标注一直以来都是连名带姓。
不知道盛向晨在那头说了什么，哄得她一下子就笑逐颜开了，“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困窘地看我，“那个……我下个月就结婚了。”
我哦了一声。
“你……可以来吗？”她轻问。
我笑了，看着她的眼睛。
林雪，你真的是肆无忌惮地捅我心窝啊。
“不方便吧，我女友可能会很介意。”
她明显怔了下。
“你有……女朋友了？”
搞笑，她都可以再婚了，我就不能有女友么？
虽然我的确是没有，但是还是不想解释。
我率先站了起来，“再见。”
15
从港城回沪后，公司空降了高层，那个本该是我的位置。
本来说好了我出差港城一月，谈下难谈的合作，回沪就高升，这会，坐在底下的我像成了个笑话。
会议结束，我坐在位置上久久不动。
苏妍泡了杯咖啡进来，欲言又止。
午后的阳光耀眼刺目，照在对面的高楼折射回来，我眯了眯眼。
苏妍上前将百叶窗拉上，手撑在会议桌边沿，眼神难掩担忧看我，
“公司这次太不厚道了。”
空降来人，消息还瞒得这般紧密，在我昨天刚签完合同时都还没有丁点风声透出。
我轻呵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微垂下眼，终于做了决定，
“我打算辞职。”
苏妍震惊了一下，“许明轩……”
我抬眸看她，“本来也有自主创业的打算。”
这次不过是个契机。
港场的李少也朝我投了橄榄枝，愿意出资。
之前我还犹豫，这会不需要犹豫了。
苏妍咬了咬唇，像是做着剧裂的挣扎，但是还是霍了出去，“缺合伙人吗？”
苏妍的职场能力勿需怀疑，自主独立的精英女性。
我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和一起单干了。
我微笑，“ 缺。”
16
新公司成立的那天，林雪又打了电话给我。
我以为她是庆祝我的新公司，却没想到接起就是她的哭泣。
“明轩……”
听着传来的哭声，我内心波澜却几近于无，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事？”
“我们可以复婚吗？”
苏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低声提醒我，剪彩时间要到了。
我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电话那头的林雪却是误会，惊喜之声响起，“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呵。”
我轻呵出声。
林雪，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是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家宠小狗吗？
“你与盛向晨不是要结婚了吗？”我记得婚期就是这个月。
嗯，具体哪天，我最近太忙，已经记不得日期了。
原来本很耿耿于怀的事情，忙着忙着也会渐渐淡了，忘了。
“他浑蛋，他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
林雪在电话那头啜泣着，“他前女友怀孕了，闹到了盛家，我们的婚礼……不会再有了。”
林雪没说的是因为二次流产，医生说她以后怀孕是真的有些艰难，盛家是豪门，盛向晨又是独子，奉子成婚的可能性比因爱成婚更大。
更别说，花心的盛向晨爱是分成千百份的。
电话那头她在喋喋不休，我抬手看了腕表。
苏妍再次来催，这次她声音比较大，“明轩，吉时到了，大家都等你呢。”
“好，我现在过去。”
我正要挂电话，林雪在电话那头略显激动，“是苏妍？许明轩，你为什么会跟苏妍在一起？”
我跟谁一起，与她有什么关系？
连解释的必要的都没有，我直接冷淡一声，“我要工作了，再见。”
“她去勾引你是不是，她一直都喜欢你……”
我直接挂了电话。
17
之后林雪与盛向晨没结成婚的消息很快在同学间传开。
小城的信息传播速度本来就快。
多数人本就爱落井下石，看人从天上坠落，所以有人怕我不知道，直接地将消息传到我面前。
远在沪市的我便知晓了一些细节。
比如林家与盛家大闹一场。
比如林雪和盛向晨在街上撕扯。
还有林雪开车对着盛向晨怀孕了的前任想撞过去，对方性子也是豪横的，直接甩了林雪两大巴掌。
狗血得仿若曾经的八点档。
我删掉别人发来的视频，烦燥地将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
新公司成立之初，太多事情要理，我大半时间都住在公司里。
从离婚到现在，数个月，工作麻痹了所有的神经，不去深想情感带来的打击与沉痛。
雨滴忽地打落在窗户处，渐大的雨势开始模糊了视线。
我手机诈然响起。
林雪。
犹豫接起，听到她颤着声音说，“明轩，我在你公司楼下，上不去。”
这么晚，非大厦的员工自然是上不来的。
只是，她怎么会来沪市？
“明轩，我想见见你。”
加班的苏妍敲门进来，看到我讲电话，她礼貌地正要退出，我制止了她。
淡淡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林雪说，“好，我一会就下去。”
我要和她说清楚，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了。
挂电话后我看向苏妍，“怎么了？”
“海外新到的邮件，我们的一个提案有点问题。”
我沉了沉脸色，“马上线上开会。”
话落，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反面覆上。
17
楼下的林雪颤着身子来回踱步。
沪市已是冬季，冷得渗人。
说好一会就下来的许明轩不见人影，打电话也不再接。
他到底在忙什么？
得知他出来单干创业，合伙人是苏妍，她压不下窜起的火气。
苏妍，学生时代眼睛就离不到许明轩。
工作了更是入职了和许明轩同家公司，但是没有用，许明轩只爱她，谁也入不了眼。
曾经，她十发自信笃定，许明轩眼中除她容不下别的女人。
可是现在，她不自信了。
再次拨打许明轩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林雪看着冰冷的雨势，犹豫了半会还是冲进了雨雾里。
接着给许明轩发去信息，“明轩，我错了，你见我一面好不好。我现在好冷。”
18
线上会议结束，我才想起林雪在楼下等我，拿起手机一看，好几十通的未接来电。
我匆匆起身，然后听到有员工说，“楼下有个美女在淋雨诶，不知道是哪个渣男对这样的美女这般心狠。”
我拎起大衣往电梯走去。
越过苏妍，她欲言又止。
进电梯时，苏妍跟了进来。
“是林雪吗？”她问。
我望着变幻的楼层数字，觉得为什么下的这么慢。
林雪她淋不得雨，她有哮喘。
30，28，17……
看着数字，我心急如焚。
一边的苏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待到一楼，我直接就急步冲了出去。
站在雨雾中的林雪，狼狈不斟地瑟瑟发抖中。
她睁微湿漉的眼看着我，委屈又难受，“明轩。”
“你站在雨里干什么？”
她是疯了吗？
大堂又不是不能等人。
她眼泪簌簌滑落，嘴唇都变得青白得说边哭边说，“我错了，明轩，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先别淋雨。”
我拉住她的手就想往大堂带，她却像个苦情女主似的杵着不动。
“那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明轩，我爱你……”
她突地住了嘴。
大堂一边的苏妍打着伞。
林雪暂停的摁键突地又启动了，冲着苏妍就指责，“苏妍，你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这么多年你还在觊觎我老公是不是？”
“林雪！”
这关苏妍什么事。
我与苏妍清清白白！
还有，什么老公，我与她早已离婚。
离婚前，我一心爱她，日月可鉴。
至于离婚后，我的情感生活，她早已没有资格过问。
林雪拽着我的袖子，失去曾经的优雅，像个耍泼的无知村姑，“明轩，你就是因为她才不搭理我的是不是？”
“她那么有心机，你别被她骗了。”
苏妍却是冷漠地看着林雪，“许明轩已经不是你老公了，忘了吗林雪，是你的初恋回来了，你踹了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许明轩。”
我：“……”
此时的苏妍就像是谈判桌上的犀利对手，专挑死穴扎向对方。
“许明轩，你要是还回头，那你承受的痛苦就是活该。她是知道错了吗？她不过是嫁不成盛向晨罢了，又回来找你这个备胎了。”
我：“……”
“但凡她真的有一点点爱过你，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离婚，又怀上别人的孩子。”
“你胡说，才不是这样。”林雪颤着唇。
接着，她哮喘发作，倒入我怀中。
19
送医院，看医生，林雪又突然发起了高烧。
等一切折腾完，已经是半夜一点。
静谧的楼梯间，苏妍一脸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我点燃一根烟，吐出两口，将心底的烦闷也一并地宣了出来。
“你说的是事实。”
我知道我对林雪而言是备胎。
但是交往一年，婚姻七年，八年来，我一直以为再冷的石头也能捂热。
事实证明女人心里有人时，捂不热。
“那你……”
苏妍欲言又止。
“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签字的那一刻，就是结束了。
“许明轩，你千万别回头。”苏妍眼露担忧地凝视着我。
“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抛开这点私心，我也不希望你被林雪这样的女人耽误了，她不配拥有你。”
楼梯间回荡着苏妍的话语，见我久久不应答，她拉开门离开。
声控灯熄灭，我陷入在冰冷的黑暗中。
我当然不会回头的。
永远都不会。
20
林雪因哮喘发作持续高烧。
直到次日下午情况才稳定了一些。
醒来的她扑进我心里，心绪激动，“明轩，你不要不理我。”
我双手垂直地放在身侧，眉头紧蹙。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懂珍惜，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原谅我，我干什么都愿意。”
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会还有很重要的会议等着我主持。
我推开她，接起电话，“我现在就回。”
她又要再扑上来，我侧身闪过，她狼狈地手撑着床沿，差一点点就掉下床去。
我的手本能的伸出，最终还是悬在了半空。
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她在眼前哭得这么狼狈。
“明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既然你醒了，那就没事了。”
我避开她的话题，淡漠地转身，“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护工。”
“许明轩，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是你妻子啊。”
她冲着我的后背哭吼。
“你忘了你曾经有多么的爱我吗？”
正推门进来查房的医生护士脸上露出微妙的神情。
可能这会脑海里已经上演了渣男抛弃原配的各种狗血猜测了。
“是因为苏妍是不是，肯定是苏妍，贱人趁虚而入。”
“够了！！林雪。”
我忍无可忍的转身，“我对你残忍？你自己不自省一下你对我有多残忍？”
若不是有外人在，被戴绿帽的过往实在说不出口，我真想怼死她。
她哭得梨花带泪，见我凶狠，又放柔了态度，“明轩，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弥补你。”
“不用了，别忘了，婚是你要离的。”
我不再多逗留地迈步离去。
21
但是林雪接下来却是铁了心地要‘挽回’我。
哭泣卖惨，温柔体贴关怀，像个精神分裂者一样各出其穷。
最后甚至在我小区旁租房子住了下来。
每天都是认错，我拉黑，她就堵在我家门口。
我出差才躲过了她这种发疯似的挽回。
从邻市回来的这晚，她拎着保温盒站在我家门口。
冰冷的天气，她穿的却是身姿妖娆迷人，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
“明轩。”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你出差累了吧，我亲手做了你爱吃的菜。”
我看着她被烫伤的手指，抿了抿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的行程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但是我每天都有在这里等你到很晚。”
本来楚楚可怜的美人姿态，能激发着男人的保护欲，我却瞥开了头，“林雪，你不要再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了。”
我真的烦不胜烦。
曾经这些我奢望的美好，在彼此决裂后，她才来做，只会更像个小丑。
林雪又哭了，接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明轩，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我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什么我做错了事你不给我改过的机会？”
她抱着我的大腿，一遍遍地惭悔，认错。
我却发现我越发的冰冷，无动于衷。
我曾经爱的那个女神，此时自坠凡尘，但我的内心已毫无波澜。
弯身，我去掰开她抱着我大腿的手，她却是忽地松手捧着我的脸印了上来。
唇瓣滑过，我竟泛起一阵恶心感。
厌恶地将她大力推开。
她双手撑地，双眼露出满满不可置信。
一阵反胃涌上喉咙，我干呕两声。
她一脸大受打击地看着我，像被人狠心抛弃。
过道处，静谧又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我们。
一直到声控灯无声熄灭，黑暗盖住我们的神色。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她痛哭出声，“你说啊。”
声控灯亮起，将她委屈又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脸容清晰照亮。
怎么可能会有原谅呢？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原谅的啊。
“很晚了，你回去吧。”我越过她去开门。
“我不会放弃的，许明轩，就像这么多年你不放弃我一样。”
她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心。”
我转过头看向了她，张了张嘴，“没有一个男人会原谅绿了自己的妻子，尤其她还隐瞒这么久。”
“是盛向晨趁我喝醉强睡我的。”
她委屈地咬着唇，“不管你信不信，真相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没有将孩子生下来。”
“已经不重要了。”
别忘了我生日那天她与刚回国的盛向晨吻得难分难舍。
别忘了这婚非要离不可的人是她。
更别忘了，她与盛向晨本来是要结婚的。
“怎么不重要，很重要，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是被盛向晨欺骗的，你信我。”
我关上了家门，世界终于清静了。
22
但林雪并没有放弃，直到这天，我出了车祸。
我忽地就想到了什么。
林雪说她无论我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挽回我的。
是吗？
那么，如果，我成了一个废物呢？
她，是否会真的爱我至死不渝。
答案，我也很好奇。
如果她真的能做到，那么……我可以考虑看看其他。
我让医生告知我腿伤得很严重，这辈子站不起来了。
匆匆赶来的林雪听到医生这话，脸色一愣。
接着望着我打了石膏的大腿，嘴唇颤了一下，“这辈子都不能站起了？”
医生是我大学恩师的一个同学，他摸了摸鼻梁上的镜框，模棱两可，“是很严重。”
“真的会废掉吗？”
林雪不自觉地退后一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医生。
白净的脸容闪过明显的挣扎。
哪怕遮掩得很明显，但是嫌弃也逃不过我的凝视。
我太了解她了。
“林雪……”
我痛苦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经着内心挣扎的林雪回过神看我，“明轩，你不会有事的。”
我“痛苦”地垂下头，用手狠狠地捶打床面，“我要废了，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明轩……”
林雪失了主意，甚至连上前多一步都不太乐意。
我演得越发的逼真，她就越发的退缩。
但是，我怎么容她退缩呢。
抬起眼，痛苦却又带着期盼地看着她，“林雪，我们复婚吧。”
“我……”
“明天，不，现在我们就去复婚。”
说着，我挣扎着要下病床，她这才慌得上前压住我，“你冷静点，明轩。”
“我冷静不了，我怎么冷静，我要废了。”
我狂抓住她的手，大力地几乎要拽断手腕，“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永远要和我一起吗？不是说要挽回我吗？”
我的反应像极了承受不了巨大打击的样子，睚眦欲裂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们复婚，我们现在就去。”
“你弄痛我了，许明轩。”
林雪再掩饰不住她的真性情，不耐烦地挣脱开我对她的禁锢。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嫌弃我要变废物了。”
我露出失落的痛苦神情，“我这双腿再也不能走路了。”
“不会的，我们可以去国外治疗。”
苏妍喘着气地站在病房门口。
本该出差在外的她，此时却在这里。
看着我打着石膏的腿，她眼尾瞬间泛红，却是强撑着鼓励我，“许明轩，你不准这么快自暴自弃。”
林雪也终于回过神来：“对，可以去国外治疗。”
本来戏演到这里刚结束了，苏妍的突然出现又让林雪起了希望。
我垂眼叹了气，“国外治疗保守要大几百万，我的钱都投在公司了。”
林雪沉默了。
“而且钱花了，也不一定能治好。”
我又说。
我留给林雪的家产她出得起这笔钱，不过得变卖一下。
但是她的沉默无疑是在权衡，她出这笔钱划不划算。
23
说想要与我重新开始的林雪，态度一下子变淡。
在我明确地提出，“你能治我吗？”这话后，她消失在了沪市。
病房外下起皑皑白雪，彻底埋葬掉了我那还剩一丝温度的情意。
我猜到结果大概率会是这样。
但是之前也还是有点心有侥幸，觉得看在我们八年感情上，又看似和我想复合，应该会帮我。
她可以爱盛向晨那样花心的人，那么也可能真的会爱上我吧？
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苏妍提着鸡汤而来，放置床头柜上。
绕过床头，她站到我跟前，阻断了我看窗外白雪的视线。
“腿出事了，眼睛也想出事是吗？”
她黑着脸瞪我。
我嘴角微微勾了勾，“只是雪景优美，大饱一下眼福而已。”
她看着一眼我手中的手中，“林雪的房子退了，听我同学说昨天在小城的购物中心见到她。”
“哦。”
“还听说她将房子以低于市场价40万挂出去售卖了，今天上午签的约。”
“哦。”
“许明轩，你哦什么哦，你该不会还觉得林雪卖房是给你治腿吧？”
苏妍有点气极败坏，又像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那天你问她能不能治你，她是直接消失的，消失，懂吗？”
“懂。”
“那你还奢望什么？”
“我没有奢望。”
只是感受着那像丝一样的最后情意在消逝。
苏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这几天其实苏妍也没来医院，但我也不甚在意。
毕竟我们顶多只是合伙人，同事之情。
公司多事，她工作的忙碌程度与我不相上下。
此时看着这卡，我却愣然了一下。
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
她平静地看着我，“这卡里有三百万，许明轩，我们去国外治疗。”
“苏妍……”
她哪里来的三百万？
跟我一样，她的钱都投入公司了。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她上哪筹的？
苏妍将卡硬塞到我手上，“治好了，以后你还我，治不好……就不用还了。”
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治不好，你可以将公司的股权卖给我。”苏妍又多余解释了一句。
干练沉着的脸上此时带着一丝紧张，像在维护着我那所剩不多的自尊心，“总之，这钱你拿着，咱们把腿治好，好吗？”
毕竟我就是靠着这仅剩不多的自尊心发疯烦着林雪，然后她就怕了。
我看着手中被强塞过来的卡，愣然过后，笑了。
“许明轩，你笑什么，你还年轻，希望多着呢，再不行咱换假肢，你靠的是脑子又不是脚……”
“苏妍，我脚没事。”
我笑着打断她的话语。
她愣住，本来窘促的脸色忽的变了变，眼泪忽地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许明轩，你骗人？”
“嗯，我骗人。”
她又哭又笑，“我都担心死了。”
我脸上带着深深地歉意，很诚恳地向她道了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为什么谎称说你腿不行了，还有医生怎么替你撒谎？”
“医生哪里有替我撒谎，只是说很严重而已。”的确是很严重啊。
车祸严重，我伤了腿，无法下地。
苏妍一阵无语。
忽地，她想到什么，双眼审视着我，“为了让林雪放弃？”
林雪这些日子打着‘挽回’‘复婚’对我死缠烂打，苏妍是无比清楚的。
我微抿了一下唇。
眼睛看向窗外的白雪，语气带了一丝沉闷，“她说爱我，什么都愿意做。”
“嗤，用你留给她的家产，变卖几百万给你治病都不肯，爱你？”
苏妍冷冷一笑，“要不我打下赌，她卖的这房子的钱是不是用来给你的？”
我收回视线睨向她。
她恼火地撇开了头，“我说的是事实，你敢不敢赌。”
“不赌。”
“许明轩……”
“她消失就是给我最明确的答案了。”
“她手机号空号了。”苏妍再扎一刀。
23
腿没废，但是也要三四个月才能恢复。
这期间，我听到一些消息。
盛向晨的婚没结成，林雪去闹了一场。
把人家准新娘给推坐在地，当时宴场就见了红。
狗血的是，二人好像因为这样复合了。
“在看什么，该起来做复健了。”
苏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提醒着我。
我放下手机，拿过拐杖站起。
她吐槽着，“你快点好起来啊，我出差得都累死了，咱俩是合伙人啊，总不能累我一个。”
我笑笑，“好，等我好了，出差的事情交给我，苏总。”
“许总，那你别只用说的，行动付出点好吗？”
望着前方发着嫩芽的绿植，春日盎然，勃勃生机，我扔了拐杖。
苏妍却是吓了一跳，紧张扶住我，“你干什么，你还不到扔拐杖的时候。”
我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早点好起来，才能行动啊。”
“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嗯，你说得对，不急这一时半会。”
我还没有彻底做好进入下一段感情的准备。
24
清明我回了趟小城。
苏妍跟着我一起回的。
“你都还要坐轮椅的样子，我和你顺路回怎么了，我还要回去奠祖的啊。”
但是我知道苏妍与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和谐。
并没有非要回家祭祖不可。
他爸极具的重男轻女，她考上大学都差一点将她的通知书给撕了。
整个大学她也是靠助学贷款，奖学金，兼职撑过来的。
出社会后，她能赚钱了，他爸出了意外，失去赚钱能力，一直要她养家。
不仅如此，供完弟弟读书，还要她给弟弟买婚房。
但是我没有拆穿她的意图，只说，“那到了站我让我妹妹来接我。”
出高铁站的时候，望着这座从小到大我生活中的城市，我突然有点恍然。
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恋乡了。
大学毕业后我重回这里打拼，本来蒸蒸日上的日子因为林雪背叛崩塌。
“许明轩？”旁侧响起一阵惊讶的声音。
我侧脸看了过去，是以前的高中同学，但记得脸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名字。
“你也是回来参加林雪订婚礼的？”
我：“……”
关于林雪的消息，我已经刻意地不让她再走进我的生命中了。
她要订婚了？
同学还看了看推着轮椅的苏妍，欲言又止。
苏妍倒是落落大方，“你好。”
“你，你好，你是不是隔壁班的学霸苏妍？”
苏妍嗯了一声，“是。”
“好久不见。”
同学眼睛又睨了一眼我的轮椅，再次的欲言又止，尴尬神色浮上他的脸。
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我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可怜？
好在我妹这会到了，迎上前来，“哥。”
同学趁此道别。
苏妍在我身侧说，“估计同学群会传你残疾了。”
本来高中后的人生就会差距越来越大，很多志意不得的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从底层爬上去的人，摔下来。
这些人情冷暖，我在社会摸爬打滚深知肚明。
不过无所谓，别人怎么谣传，我都很随意了。
“哥，苏妍姐。”妹妹帮我们拿过行李，“我们上车吧。”
苏妍却是摇了摇头，“不了，我打车直接去酒店就行。”
“苏妍……”
酒店？
什么意思？
她自己在市区不是有套大平层吗？
不待我多问，她已经挥手离去。
我上车后，妹妹才说，“哥，苏妍姐的房子前几个月卖了啊，被我同学捡漏了，听说低于市场价二三十万呢。”
前几个月……
我瞬间觉得呼吸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眼睛看着车窗外那道熟悉的倩影。
苏妍！
正要摁下车窗喊她，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打开门坐了上去。
妹妹开着车喋喋不休，“说是公司应急，哥，公司这么缺钱吗？我怎么没有听你说啊？”
我收回视线，精神有些恍惚。
想起那天在医院时，苏妍塞给我的卡，但是她绝口不提，她是怎么凑得三百万。
原来，是将房子卖了吗？
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我还是将它强压了下去。
车窗外风景闪逝而过，春雨绵绵，打在车窗外，模糊了我的视线。
25
妹妹将我送回家，刚出电梯就听到我妈咒骂的声音，“林雪，你还有脸来，你给我滚。”
“妈，不，阿姨，我只是……”
“林雪。”
我坐在轮椅上，脸色黑沉地看向了她。
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轮椅上，接着一脸尴尬地插兜站在那，“明轩，你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
“我……”
“带着你的卡，滚，这钱本来就是我儿子给你的，你在这里装什么大方。”
我妈向来对林雪很温和，此时露出这样的神态可见有多讨厌林雪。
“你们先进去吧。”
我发了话，妹妹和妈妈只是瞪了一眼林雪就进屋了。
过道上，林雪尴尬地杵在那里，手里揣着一张银行卡。
我眼睛瞄了一眼，不知道她这是几个意思。
她自己主动地先解释了，“这里有三十万，明轩，你拿着。”
“为什么？”
既然选择了消失，为什么这会又拿着三十万出现。
“你现在这样……以后也需要钱。”她隐晦地暗示着我是个废物了。
我笑了笑，“那三十万怕是顶不了多久。”
她怔了一下。
“要不，你再给多点？说来我们离婚的时候，你自己也说那是我自己好不容易奋斗的家产，你不太想要……”
“许明轩。”
林雪有些气极败坏地打断了我，“你在说什么？那已经是我的了。”
看，人性的自私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再遭受一遍这样的凌虐。
可能就是要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曾经有多傻爱着这样一个人。
这些多年相处，她竟然还是不了解我，若是我在意这些钱财，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呢？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要装大方，那索性装得像些，三十万太少了。”
我给她的是大几百万。
我从口袋里摸出香烟。
睨了她一眼，还是点上。
讨厌烟味的她此时却像没看见了似的。
是在盛向晨那里习惯了。
“明轩，你这样说有意思吗？”
她垂下了眸子，“我回来就卖了房子给你凑钱。”
沉静瞬时泛开。
我吐出烟圈，平静地凝视着她怎么个自圆其说法。
像是极力地说服自己，她咬了咬牙，“可是我弟公司突然出事了，当时急需一笔钱周转。”
我沉默不语。
她弟那个公司，业务之前全靠我的人脉，我去了沪市，凭他那点本事，倒闭是迟早的事。
“现在我只有这么多了。”
林雪上前想要将卡强行塞给我。
我笑了，笑意却不达眼里，“林雪，怎么突然良心见长了？”
她的谎言她自己都不相信吧，那又何必撒这个谎。
“许明轩，我是真的关心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不是为了堵住同学们的口？”
她怔了一下。
这就是她矛盾的地方，她是想要既要还要。
顺境时是看不出一个人的底色的，但是逆境可以。
这会她顺了，所以装大方了？
“要嫁进豪门了，洗白一下自己？”我轻呵。
她脸色霎的变白。
半天嚅嚅半句，“你说话真难听。”
最终这钱我也没收，“林雪，你不要再来了，我们情缘早已断尽。”
她红了红眼，“明轩……”
“还是说，你考虑好了，这个时候我们复婚？”
这话彻底把她吓跑了。
26
祭了祖，我就直接回了沪，公司刚上轨道，各种忙碌不已。
待缓过来时，发现已到蝉鸟鸣叫的夏季。
我的脚彻底地好了，恢复如常。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灿烂，心里的那道伤疤似乎已经完全的愈合了。
脱枷掉皮，长出了新的肉牙。
苏妍端了杯咖啡送进我的办公室，“你知道了没？”
我转身接过抿了一口，不解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
“林雪和盛向晨的婚又没结成。”
我眉头本能地蹙了一下，手中咖啡平淡入口吞下，才反问，“哦，为什么？”
“盛向晨半夜泡吧与人干架，不小心出了人命，进了局子。”
“盛家有钱，应该能解决？”
“对方家底也厚，誓要盛向晨坐牢。”
“而且，盛家公司爆了雷，财务状况岌岌可危。”
苏妍说完又偷睨我一眼，“这婚誓必要吹了。”
我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她嘴辱翕了翕，半天憋出一句，“不知道林雪会不会又故技重施。”
话落，她还瞥了一下我已康复的双腿，意有所指，“你现在又齐齐整整的。”
我被她这形容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啊，她又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林雪脑回路是能干得出这事。
以为犯了错，道个歉，别人就得原谅她。
以为，大家就是得宠着她，顺着她。
她，是被惯坏了。
可曾经，我是多么愿意的宠她一辈子啊。
如今却已是轻舟过了万重山。
27
林雪的确又来找我了。
盛向晨被判了刑，盛家债务危机爆发，频临破产边缘。
她这个豪门少奶奶之梦，最终还是差个临门一脚。
而我这个前夫，事业蒸蒸日上。
恩师病重，我赶回小城，林雪不知道从哪听到我回来了，刻意来堵我。
大半年不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疲惫。
曾经的明眸都凹陷了一下去，妆容都难以掩盖她眼底的淤青。
那个视自己容颜为第一的林雪，好像已离她很遥远了。
冬日寒风凛冽，天气预报说今日还是下小雪。
这座城市上一次下雪已经是我高中那会。
耳边路过的行人都在兴奋地分享着要下雪的消息。
“肯定会下吧，这天气这么冷。”
“肯定会的，都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
“你这么兴奋做什么，是不是约了男朋友？”
我站在原地，看着堵我却又不上前来的林雪。
恩师楼下遇见，总不会是巧合。
结婚头一两年我也带她来拜访过恩师，但是她都有些不情不愿，到了恩师家也几乎不吭声。
后面我不想难为她，就自己一人来了。
“明轩。”她看着我，声音沙哑。
冰冷的寒风拂过她苍白的脸，撩起她坠落在额头的长发，“可以聊一聊吗？”
“不了，我还要赶着回沪。”
明天要出国谈公事，机票已订好，我今晚是必须得赶回去的。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林雪眼神有着恳求。
嘴唇在冰天雪地里轻轻颤着，楚楚可怜。
我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可以吗？”她再次放弱语气。
并且迈步上前来，想要伸手扯我的衣袖。
以前，但凡她有求于我，想撒娇都会扯我的袖子，更会难得地喊我，“老公~好嘛~”
曾经，我对她的爱像太阳一下炙热，我哪舍得让她这样请求于我。
只是她的那声撒娇老公实在过于悦耳，所以每每也会故意不答应，就是想听她这一声的老公。
现在……
我保持距离地退后一步，她上前的步伐的止在了原地。
脸上闪过尴尬神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已越界。
我没有心思去猜她心里所想，想起大概两百米处有个咖啡馆，便开口说，“我记得前面有个咖啡馆，去那里坐坐吧。”
她无神的眼眸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好。”
28
寒风刺骨，透过脖间渗入到身体里。
林雪侧脸看我，想要拿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又忽地想到什么止了动作。
彼此无言地往前走，街道两边的树木绿意盎然，与冰冷的冬季格格不入。
就像我与林雪一样。
她安静地走着，与她往常的多言形成鲜明对比。
我猜着应该是盛向晨的事给她打击太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对这个初恋真的是脑子进水一样的执着。
只是可惜，两百米的咖啡馆倒闭了。
看着转让的广告，我蹙了蹙眉，抬手看了一下手腕的表，有点晚了。
而这里附近没有其他合适的聊天地方，只剩奶茶店。
“许明轩，可以请我喝奶茶不？”林雪忽地问我。
我恍了一下神。
天空忽地飘下了小雪。
耳边传来街上行人兴奋的声音，“哇，下雪了。”
时间仿佛回到高中下雪的那年。
穿着校服的林雪，扎着高马尾，一脸的胶原蛋白，脸颊泛着健康的桃红，“许明轩，我可以请你喝奶茶不？”
我当时还故作冷漠，“为什么？”
“下雪了啊，我请你喝奶茶。”
然后我下课和她去了奶茶店。
才点上，她就听说盛向晨在哪里哪里，然后把奶茶往我手里一塞，“趁热喝，我走啦。”
她欢乐的身影就像只快乐的蝴蝶。
我捧着奶茶杵在原地，久久望着这道欢乐的背影。
直至手中的奶茶盖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
我收回神绪，望着眼前带点可怜的林雪，拒绝的话语终究无法说出，嗯了一声。
29
我手捧着温热的奶茶，雪下得很小，转瞬即化。
奶店茶没有空位了，我们二人只能手拿着奶茶站在店的角落。
这里实在不适合聊天。
林雪只是捧着奶茶轻轻啜着，忽地，泪珠滚落了下来。
我震了一下。
但还是没有吭声。
又想故技重施吧，可惜，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泛红的眼，笑了，却又带着凄惨，“许明轩，你果然不爱我了。”
我：“……”
“以前，我这样子你心疼得都要碎了。”
我沉默不语。
她做了一个重重的深呼吸，“许明轩，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了吧。”
“……也许吧。”
人与人之间，如若不去刻意遇见，想在人海中偶遇的确是很难。
更别说还刻意地避开不见，那几乎的确是可以确认此生不会再见了。
“你以后会在沪市定居了吧？”她又问。
关于我的私事我不想再多言语，所以没有回答。
她却是只顾自答自问，“之前真的很抱歉，我做了那么多让你困扰的事情。”
掌心奶茶传来的热度渐渐变凉，我听着林雪这惭悔式的自言自语。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听下去。
眼见她没有停下的打算，还提着过往，我礼貌地打断，“林雪，我要去赶高铁了。”
她愣然了一下。
接着扯了扯嘴角，“抱歉啊，我……”
“我真的该走了。”
“好。再见。”
这一次她没有再挽留。
我看了看前面不远的垃圾桶，想着将奶茶扔掉，却听到她说，“许明轩，我帮你扔吧。”
我端着奶茶。
她却已经抢了过去，“去吧，拜拜。”
我觉得她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再有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猜她为什么这样，嗯了一声，匆匆离去。
30
我没有想到我与林雪的确是此生不复相见了。
因为，她死了。
癌症晚期。
病来得突然又猛烈，发现时已经是无法治疗的晚期。
而林雪在无用的化疗和保持美丽的死去间，选择了自杀了断。
我得知这个消息人在国外出差。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狰狞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雷声轰鸣传入耳边，颤入我的心脏。
我手握着手机，大脑陷入一阵空白。
消息太过突然与震憾，让我一瞬间忘了该怎么反应。
林雪死了。
她死了。
脑海不断地回荡着这消息。
“轰轰。”
电闪雷鸣一道一道从天空落下，震醒我发怵的脑子。
半晌，我手无意识地垂下。
难怪之前见她她瘦得有些病容。
我却以为她是因为盛向晨的事而难受。
难怪她会反常的说那些惭悔的话语，与她性子相违背的言辞，那般的格格不入。
原来，她已知自己不剩多少日子。
泪无声地从我眼眶滚落。
我闭着眼，又想起那个冬日，“许明轩，这份早餐给你。”
想起她将我堵在楼梯口，“许明轩，你是不是喜欢我。”
最后定格在民政局，“许明轩，感情不可以勉强，你放过我吧。”
林雪，再见。
31
又是一年的春去夏来，公司终于要上市了。
加班加点变得更是稀松平常。
看着苏妍办公室还亮着的灯，我去敲了敲门。
“进来。”
入眼的便是她办公室上鲜艳的花束玫瑰。
我怔仲了一下。
“明轩。”
她抬眼看我一下，见我眼神落在玫瑰花上，她坦然笑了笑，“怎么，我就不能收花？”
怎么不能呢？
苏妍是独立自主，有能力又干练的魅力女生啊。
是那个可以和男人相携，共进退的人生好伴侣。
本来想问她要不要下班的我，一下子改口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苏妍微讶，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32
清吧音乐悦耳，我们坐在高脚椅上碰杯。
朦胧昏暗的灯光多了暧昧。
苏妍两杯下肚，便是笑了笑，“许明轩，我打算结束单身了。”
“嗯，我也是。”
她看向我，染了几丝醉意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
但还是很大方地恭喜，“是吗，是哪位美女入了你的眼啊？”
“她姓苏。”
我说。
苏妍怔仲，半晌失落更加明显，“这么巧啊，跟我同姓。”
话落，她执起酒杯往嘴唇送，“她肯定很得你喜欢吧……”
“是啊，我喜欢上她了。”
“有点嫉妒这位苏小姐了。”苏妍仰头喝下酒液。
“但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我苦恼地盯着她。
“怎么会不答应呢，你这么优秀。”
“可是我离异。”
“那又怎么样？！”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
她猛然醒了大半的酒意。
看向我的眼神瞪得比牛眼还大，嘴唇轻翕，却是半天吐不出话语。
我很认真地凝视着她，“苏妍，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她跳下高脚椅，扑入我的怀里，“我愿意，我很愿意，许明轩。”
33
确定关系后，伴着两家的催促，我与苏妍结了婚。
接着她怀上了宝宝。
一朝分娩，生了个漂亮女宝。
满月酒时，她请了好多高中时候的同学。
我才知道，青葱时代，我目光追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追随着我。
恰是你看桥上的风景，你亦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这一次，我们都是彼此眼中独一无二的风景。
34
林雪番外
我流鼻血了，止不住的血液淌得整个洗手盆里都是。
腥红的血色吓得我身形颤抖，脸色苍白。
我大喊着，“老公。”
可是才想起，我身后的老公早就被我自己弄丢了。
是我脑子进水对初恋无法忘却，一次一次地寒了许明轩的心。
我仗着我是他的此生最爱，为所欲为， 甚至去贱踏他男人的底线。
我以为，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我对着他哭，他就会心软。
像这些年一样。
再不行，我下跪总可以吧。
我是他的宝啊，他不会舍得我这样的。
更何况，他这个傻瓜，就连生日撞见我和初恋亲吻也还是没有迁怒我。
就算离婚，他也将他打拼了半生的资产大方的分我一半。
许明轩，他怎么会舍得抛下我。
可是这次，他真的抛下我了。
狼狈地去了医院检查，当得知是癌症晚期时，我都觉得这是最大的荒谬。
我激动地冲着医生吼，“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但是复验结果也是一样。
我绝望地走出医院的大门，接到家里人打来的电话，“盛向晨那边判刑了，雪雪，你可得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我未等家人说完话就挂了。
任由绝望的窒息感将我埋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连呼吸都变得疼痛，困难。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没了意义。
我想起这些年的过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愚蠢。
掐着化验单，我终于认清自己想要许明轩的原谅。
听闻他恩师病重，我知道他与恩师感情很好，所以打听他回来，我去恩师楼下等他。
我想起刚结婚时，他兴致高昂地向我分享恩师对他的栽培和大恩，但是我却意兴阑珊。
陪着他拜访过两次，就没有再陪同过了。
天很冷，我破天荒的发现原来我对他也可以这么有耐心。
看到他修长的身影，我眼眶红了一下。
可是……
他对我的是不耐和厌恶。
我知道是我伤了他，我还嫌弃他‘残疾’。
没有关系，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请求他和我聊一下。
其实我还是有点私心，想道德绑架一下他，看能不能看在我将死时，对我恢复过往的温柔。
哪怕只是不得不这样做。
直到咖啡馆的倒闭，我突然想开了。
逝去的就是逝去。
是我弄丢了。
是我没有这份福气。
下雪了，我们像回到了高中那会。
捧着温热的奶茶。
我看着对我不耐的许明轩，这个曾满眼都是我的好男人，他终于放下我了。
也好，不然我的死去，他得多难受啊。
唯有放下，才会平静。
“许明轩，这辈子我们不会再相见了。”
我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化好了妆，从高楼背躺纵下。
望着天空中的白云和飞翔而过的小鸟，我嘴角微微一勾，许愿：
如果再回到过去，我好想第一个眼里的人是你啊，许明轩。
（全文完）
